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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乐清日报全媒体记者 林伊格 文/摄
四月，盛春，淡溪镇东干河旁绿荫葱葱，水面波光粼粼引来白鹭低旋，岸上就是寺西村。13幢高楼沿着河岸拔地而起，若不是门口的保安一再确认，很难想象眼前的小区是寺西村。
近日，乐清日报全媒体记者在寺西村村支部书记黄邦枢的带领下来到这里，和周边的村庄不一样，寺西的村口就是一个小区出入口，大字“玉兰花园”格外醒目。
寺西村因原村址位于古刹寿昌寺之西得名，从过去脏乱差的小村庄，到如今城市化的高档小区，寺西村用了7年时间拆除农房建高楼，摇身一变成为村民的“家花园”。新楼房始建到现在，很快就满三年了。
破旧农舍变大洋房
3月30日15时许，86岁的老人薛端修像往常一样散步到小区的休闲室，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温州鼓词。伴随着词调，薛老慢慢晃悠着，呷一口茶闲聊。说起如今惬意的生活，他称自己从来没想过。
薛端修是本村人，早年住在自建的农房里。“过去的房子啊很潮湿，楼板年久失修，走起路‘吱呀吱呀’响。碰到刮风下雨，有时候还漏水。”薛端修回忆道，以前的地面都是泥巴地，一到下雨天，家门口就成了泥潭，脚踩上去全是泥巴。
直到2016年下半年，薛端修搬了新房，住进了小区13楼高的商品房，这让他做梦都想不到，虽已是耄耋之年，薛端修还是精神气十足，搬进新房没多久，便适应了新生活，进电梯、按下数字13，现代化的生活方式对他来说没有丝毫不习惯。
“13楼啊，就跟住在天上一样。”薛端修老人念叨，住得高，望得远，从家里窗户看出去远远还能望到蒲岐。“我一辈子很少见到高楼，现在住进了小区，新房子那么洋气就跟住在城里一样，有了这种幸福感想想都会笑。”薛端修乐呵呵地说，住那么高，夏天凉快得都不用开空调。
“从农村到小区，最怕老人对新的生活方式不习惯。”黄邦枢说，过去在村子里，一出家门就能见到邻居。但是老人们这种担忧很快就消散了，“小区里有草坪有休闲室，每天和老伴两个人吃了饭散散步，日子过得自在，在这里养老刚刚好。”薛端修说，每次过节，物业会组织包饺子活动，还给村里老人送长寿面，以前的生活跟现在没法比。
2016年12月份，同村的瞿雪凤也住进了新房。“我们以前的房子是水泥混合结构的自建房，一家老小十多口人住在一起，非常不方便。”瞿雪凤说，人多住在一起拥挤不堪，“进进出出连关门都成问题。”再加上自建房年代久了不牢固，每到夏天台风季，在家中担心大风大雨，有时还要离家暂时躲避风雨。
“从没想到有一天会住进商品房，真的和做梦一样。”瞿雪凤说，正好赶上寺西村旧村改造，大家住进了新房子，运气真好。“住在这里太舒服了，好多人都说不敢相信，刚搬来那几天兴奋得睡不着觉。”
“你看，现在每个人都有微信，我们建了业主群，有什么活动就在群里喊一下，大家都积极得很。”业主李松莲笑着说。以前住在农村，虽然邻里之间“抬头不见低头见”，但村里没什么娱乐设施，大家之间更多只是见了面打打招呼，“现在小区微信叫一下，大家下楼一起散步、跳舞，比过去热闹多啦！”
旧村改造后寺西村还保留着原来的农耕土地，但大多数的田地以合并外租的形式承包给他人，村里还保持种地习惯的多为老年人，这些年下地干活的也渐渐少了。
虽然搬了新房，今年53岁的黄顺法还保留种菜的习惯。“村子改造前我还有几亩田，建了新房我也不种地了，就剩一亩多的菜地，种点菜给自己吃吃。”黄顺法说。住在老房子，农耕用具总是随地一放，现在住进小区，一切都是崭新的，泥泞的农具和清爽的环境太不相称，大家也不好意思把农具搬进电梯放在家里。“我现在把农具寄放在我兄弟的厂房，下地前去拿也很方便。”黄顺法说。
7年实现华丽蝶变
寺西村现有村民160多户，600多人，多以外出经商和留守务农为业，这些变化离不开村两委的共同努力。旧寺西，“垃圾靠风刮，污水靠蒸发，道路靠鞋压，屋外脏乱差”，最老的房子有150多年历史，年久失修存在安全隐患。为了彻底改变破旧不堪的面貌，黄邦枢很早产生了旧村改造的愿望。
2007年9月，乐清出台了《乐清市旧村改造管理实行办法》。“市里有了旧村改造的政策，我们一下子有了想法。”黄邦枢说，旧村改造的启动还多亏了寺西村的能人志士黄顺杰。黄顺杰是本村人，在外做房地产生意，在村民的心目中，他见识广、经验多、有想法。
“旧村改造，旧村改造，这四个字在2008年前后村里一直在说。”黄顺杰回忆，之所以没有下决心去做就因为村里太穷，“村干部想干这件事，有这想法但不知道从哪里着手。”
2010年，黄顺杰得知，村里为了改变现状，甚至考虑到卖地，他便主动出资“把这事搞定”，并提出了把寺西村改造成小区的想法。但因为资金问题，最初的旧村改造计划先改造一部分，然后再改造一部分，“后来想想为了公平，我们整村一起改！”
“我们让大家同意拆掉老房子，许诺他们说将来住上新房子过上好日子，得想办法让老百姓相信。”黄顺杰说。2010年，村两委召集了60多人，一起去了柯桥、杭州等地，实地走访大城市的楼盘，也让他们看看未来的寺西是什么样子，吃颗定心丸。
在杭州的小区里，统一漂亮的欧式建筑，干净清爽的地面，绿荫葱葱的绿化带，培训有素的管理人员，如此现代化的小区化生活对寺西村村民来说可望不可及。“看过之后，他们觉得我们在吹牛，寺西村不可能变成这样。”黄顺杰说。这颗定心丸并没有很强的药效，但对现代化小区生活的向往已埋在了村民心底。
那段时间，村两委开了大大小小会议1000余次，喝了茶叶500多斤，最终制定“两案一书”（《淡溪镇寺西村旧村改造实施办法（方案）》《淡溪镇寺西村旧村改造拆迁安置方案》《淡溪镇寺西村旧村改造建设协议书》）。
2011年6月28日，在村民的半信半疑眼光中，寺西村随着轰隆隆的挖机响声，正式启动拆迁工作。这一拆，就花了一年时间。据统计，寺西村旧村改造共拆除旧屋160户，430多间。随着老屋的拆除，存量用地的增加，寺西村集约后的土地经过合理规划，用于村庄道路的拓宽和公共活动场所的建设。在旧村改造的这几年时间里，每每遇到资金短缺或拆迁户不配合的问题，村两委咬咬牙想办法。“开弓没有回头箭，我们不想当逃兵。”黄顺杰说，在旧村改造过程中遇到资金问题，他的哥哥二话不说赞助了一段时间。
2015年5月3日，是瞿雪凤忘不了的日子。这一天，寺西村的新楼房正式启动建设，当天在村里摆了宴席，全村人聚在一起庆祝。说着，瞿雪凤高高兴兴地从手机里翻出当时的照片，“对我们寺西人来说，那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。”
一年时间，一栋栋整齐漂亮的小洋房成了淡溪镇虹三线上一道风景线。2016年6月，寺西村又有了一个新名字——寺西·玉兰花园，成为乐清乃至温州第一个旧村改造成功案例。随着村民开始陆续入住，寺西实现了7年的华丽蝶变。
从自由散漫到有序
在寺西村的一个出入口，两名物业保洁阿姨穿着雨靴正在冲洗地面，一旁的保安小哥坚守岗位，对面就是风景宜人的东干河。
自从寺西村经过旧村改造变成了高档小区，物业公司也成为村里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。每天早上8时，保洁人员会准时把各家门外的垃圾收走；大门口保安24小时站岗，陌生人进来都要核实身份；家里想请个钟点工大扫除，专业的保洁阿姨在后勤处随时等候；大件快递拿不动，联系楼里的负责人帮你送上门……
“这里环境很好，工作起来也有干劲。”保洁员杨阿姨一边冲刷地面，一边笑说，自己和物业的员工一样就住在附近，淡溪的空气好，四周有水有绿叶，在这里工作心情很舒服。
“过去是自扫门前雪，现在有了物业，少操了一大半心。”瞿雪凤说，对大部分村民来说，物业提供的安保与保洁让整村的卫生与安全有了保障。
在乐清日报全媒体记者在进入小区采访之时，被门口的安保人员拦下询问，一位业主正经过，对安保人员说：“就让车进去呗，反正马上就出来。”“那可不行啊。”保安小哥十分尽责。记者交代清楚后，才将车辆开进了小区。
村民从过去自由随意的农村生活转到现在有严格制度的物业管理，对物业方来说，管理上是否存在障碍呢？
记者采访了玉兰小区物业客服主管余女士。“农村和城市不一样，业主要从农村生活转移到相对有秩序的城市化生活，不是一蹴而就的。”余女士说，一些村民可能对物业管理存在不认同、不理解，“农村最常见的就是电瓶车、三轮车这些交通工具，为了小区安全，我们要求车辆不能在住宅区行驶，但也有很多村民不接受这样的规定。”经过劝导和解释后，大部分村民表示理解，并改掉了这个习惯。
余女士坦言，“干物业服务这行的，遇到的矛盾难以避免，但在这里经过解释后，村民们基本都能接受。”来这里后，寺西人给余女士最大的感受就是淳朴。
保留农村基础设施
以前的寺西村，是“垃圾随手扔、脏水泼出门、家家围猪栏、户户矛盾生”——改革开放前后，寺西脏乱差的现象被村民编成了顺口溜。环境改造后，东干河款款沿村而过，水牛白鹭相栖塘中。村民被改变的不单单是生活环境，在生活方式上更是得到了质的提升。公共泳池里游一游、饮茶室里聊一聊、体育场里动一动、溪塘河边逛一逛……
变身后的寺西村共有楼房13幢，其中1-6幢供本村村民居住，建筑面积达6万平米，目前入住率达90%。外表和城市化小区没有什么不一样，但实际上在设计前期，寺西村的村基础设施都被规划设计进去了。
“你看这块大草坪，平时白天村民带着孩子在这里晒太阳玩耍，晚上老人们来散散步跳跳广场舞。”寺西村报账员黄顺才说，一般的小区很少会见到这么一大块草坪，“在这里就像在原来村子里一样，大家随性自由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”
记者还发现，改造后的寺西村依旧保留了居民中心、党群服务中心、红色驿站、老年活动室等村基础设施，同时增加了运动场、游泳池、健康绿道、医务室、红白喜事集中办理点等公共设施。“大部分公共设施的设置都避开小区出入口，不阻碍行人通行。”黄顺邦介绍。
而红白喜事集中办理点也成为寺西村改造后独有的新设施。“过去红白喜事在村子里摆酒席都是临时搭棚，价格高不说，还因为占道造成交通问题，宴席后现场油污横流更是影响村容村貌。”寺西村村委会副主任黄顺桂说，村两委和党员干部经过多次商讨，早在2009年启动整村改造时，集中办理点就作为配套设施纳进前期改造计划，并将喜事的场地、菜肴进行统一。
随着生活方式的变化，农村原本依靠农耕农业的模式也渐渐发生转变。“现在老房子拆了，家里老人也不种地了。”李松莲说，时代变了，接下来就应该享受新生活。
绕着小区外围逛一圈，发现一楼店铺开起了餐馆。“这里承包餐馆主要向装修工人们开放，不然人家来做工没地方吃。”黄顺才说。比起乐清城区楼盘周围的小饭摊，寺西村的规划合理又卫生。走着走着，黄顺才指着小区大门对面的一家家纺店笑着说，这是他的店铺。过去在江苏南通做家纺生意的黄顺才赶上2016年寺西村改造契机，回到家乡做起了小生意。“这一年大家陆陆续续装修搬家，做家纺正是时候。”黄顺才说，和他一样，不少村民的生产模经营模式也在发生变化。
现在的寺西村，实现了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相融共生，农民生产方式开始转型，村民的腰包也渐渐鼓了起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