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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日，古玩收藏家、曜变建盏技艺研究者方肖鸣先后收到了杭州南宋官窑博物馆、厦门博物馆、温州博物馆收藏其烧制的现代曜变盏的证书。据悉，目前国内外还有多家博物馆在和方肖鸣联系收藏曜变盏事宜。
失传近千年的非遗技艺
建盏对许多人来说很陌生，它是我国宋代“八大名瓷”之一，因产自宋代建州（今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水吉镇)而得名。建盏为宋代特有的茶具。宋人喝茶的方式与现在不同，他们饮茶时先将茶叶磨成粉末，投入碗里，再用水流极细的注水壶注入热水，一边注一边快速搅动，叫“点茶”。那时还风靡斗茶、茶百戏等各种茶游戏。建盏因耐高温，导热慢，适合点茶，其变幻莫测的釉色又符合宋人的审美要求，是当时最受欢迎的茶碗。宋代全国盛行以建盏斗茶、吃茶，苏东坡、范仲淹、欧阳修等几乎所有的宋代名流都写过赞美建盏的诗词。宋以后，中国人饮茶方式改变，建盏逐渐退出历史舞台，其烧制技艺也失传了。
建盏按器型和釉色分为多种，目前存世的珍品依次为曜变盏、鹧鸪斑盏、兔毫盏等。曜变盏是建盏里最珍贵稀少的品种，目前存世的宋代作品只有三只半，其中的三只全品均在日本，并全部被日本政府认定为国宝。它们是宋明之际流传到日本的，被日本人视为神物，日本古籍《君台観左右账记》称其为“无上神品，乃世上罕见之物”。这三只曜变盏，以现藏于东京静嘉堂文库美术馆的斑纹最美丽、光彩最璀灿，有“天下第一碗”之誉，被公认为陶瓷艺术的珠峰。
所谓曜变，就是在黑色建盏的底釉上浮现出大小不同且不规则的斑点，在光照之下，这些斑点的四周发出以蓝色为主的耀眼彩光，变幻出宛如宇宙星云般深邃绚丽的耀斑和光晕，故日本人又称之为天目茶碗、“碗中宇宙”。
在建盏技艺失传近千年后，1979年，国家组建“建窑兔毫釉恢复科研小组”，力图破解古代建盏的烧制技术。经过专家们的无数次探索和尝试，如今，仿宋兔毫盏、仿宋油滴盏、仿宋鹧鸪斑盏等不少建盏品种都已相继烧制成功，然而，曜变盏仍难以完全复制。
国内唯一半只
宋代曜变盏收藏者
曜变盏难以复制，除了其本身就是建盏中最难烧制的品种之外，很长时间内没有实物参照也是重要原因。现存日本的三只曜变盏，因被日本奉为国宝，平时极少公开展示，一般人去日本都很难见到，近距离研究更是奢求。没有实物，摸索起来自然难度很大。幸运的是，2009年，杭州一工地出土了半只曜变盏残片，这也是目前国内唯一的宋代曜变盏实物。而这只残缺的曜变盏的主人，就是方肖鸣。
已过知天命之年的方肖鸣是乐清乐成人，原在银行工作，1989年，他辞职下海，投身古玩业。2005年，他和一个朋友在杭州吴山广场创办了古越会馆，专门从事古玩收藏和交流，在瓷器和古砚的收藏和研究方面颇有建树，现为省收藏协会常务理事。他曾在省博物馆及温州、东阳等多地举办个人藏砚展，并出版专著，此外还为多个国家级、省市级展览会提供个人藏品。
成为国内唯一半只宋代曜变盏主人对方肖鸣来说是幸运也是偶然。当时，有民工在杭州原东南化工厂建筑工地捡到了两片非常绚丽的瓷片，被方肖鸣看到，他马上被震撼了。东南化工厂遗址在原南宋都城临安“都亭驿”（国宾馆）位置，虽然那时他还不知道何为曜变，但凭直觉认定这是一件稀有之物，同时觉得如此艳丽精美的瓷片，应该属于一只完整的成品，工地上很可能还有它的其他残片。于是，他四处寻访，经过几个月的努力，陆续又从其他民工手里收集到了20余片残片。他小心地将残片进行拼凑修复，最后让这只茶盏恢复了四分之三的面目。
修复后的曜变盏拼合好后口径为12.5cm，高度为6.8cm，虽然约有四分之一的部分残缺，但圈足几乎都保存下来，茶盏原本的器形也相当清楚。2012年，这只曜变盏残件在深圳博物馆举办的国际研讨会“中国古代黑釉瓷器学术研讨会”中首次向外界公开，引起轰动。这只残盏内壁的曜变斑纹展现梦幻般的光彩，中国和日本许多顶尖的古陶瓷学者、博物馆专家看过后一致赞叹，公认它可与日本收藏的那只“天下第一碗”媲美。2014年，中央电视台拍摄大型纪录片《隐身东瀛的瑰宝》时，特地到古越会馆将这只残盏录入。2016年，日本NHK电视台拍摄纪录片《重现魔幻的光彩——揭开国宝之谜》时，也来到杭州采访了方肖鸣。
收藏十年来，许多人出高价想让方肖鸣转让这只残盏，都被他拒绝了。在他看来，这件残器的价值无法用金钱来衡量。因为相对于完整曜变盏，这半件残盏，反而让人更能细微直观地看到它的断面结构、釉的厚薄度以及胎底的分层等，为恢复曜变盏技艺开启了新的空间。
潜心研究烧制曜变盏
多年来，方肖鸣一直关注着建盏技艺恢复的进展情况，和业内的许多专家、匠人都成为朋友，自己也掌握了基本烧制技术。五六年前，他组建了一支研究团队，潜心研究烧制曜变盏。经过数千次的试验，曜变盏终于从他的窑中诞生。
“烧制前期的一些工序如瓷土制作、成形、釉水配制等可以人工掌握，我就主要把握器型和釉色。而之后的烧制环节就不是人为可控的了，这中间充满不确定因素。”方肖鸣说，不像业内有些人使用化学釉，他烧制建盏采用的是传统原料，这种胎土含铁量高达8%左右，在1300度以上高温的窑内极易变形，烧制难度很大。
方肖鸣以电柴结合的方式烧制建盏，即在电窑烧到1200℃的时候，开始往窑里投入油松。他说：“古代用的是柴烧，现在业内许多人是用电烧，当然也有单用柴烧的。这两者各有利弊。柴烧釉面变化多，但耗时耗力，成品率极低。电烧节约能源，温度更容易控制，但釉面少变化。我是将两者结合起来，各取其长。”
去年，第一只合格的曜变盏终于出窑了，方肖鸣兴奋不已，他把曜变盏拿给业内人士看，得到了诸多好评，甚至有人评价其为“最接近宋代曜变的神物”。曜变盏口径越大越难烧制，目前方肖鸣烧制出的曜变盏，口径12cm的仅1只；相比之下，对口径8.6cm曜变盏的烧制，他已逐渐摸出门路。
然而，烧出曜变盏并不代表着瓷器曜变秘密已被破解。现在，业内一些专家能烧出曜变盏，但无论是斑纹还是色彩，都与存世的几只宋代曜变盏存在很大差距，而且曜变盏的成品率极低，在烧制过程中很大程度仍要“听天由命”。“要真正复原曜变盏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，我还在继续研究。”方肖鸣说。让他高兴的是，建盏虽在近些年才回到中国人的视野，但影响已越来越大，2011年建盏烧制技艺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，而2017年在厦门举行的金砖五国会议上，仿宋油滴盏被作为国礼赠送给与会的外国领导人，更让建盏登上热搜，为更多的国人所认识、熟悉。
谈到搞古玩收藏为什么还要去烧制建盏，方肖鸣说，一位古玩界前辈曾说过，收藏家和收藏爱好者的最大区别是，收藏家一定也是某个领域甚至数个领域的专家，而守望和传播中华文明，则是一个收藏家的责任所在。他希望自己能在恢复曜变盏技艺上出份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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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肖鸣收藏的国内唯一半只宋代曜变盏。
现藏于东京静嘉堂的“天下第一碗”。
方肖鸣烧制的现代曜变盏。
方肖鸣从窑中取出烧好的现代曜变盏。
■乐清日报全媒体记者 张丽萍
